“噢,天哪,A.J.!这是搞什么啊?!”安东挥舞着双臂。
【资料图】
一条宽阔的熔岩河拦住了我们的去路,对岸的防御措施看上去要比安东家的更霸气。
“怎么,就因为他的家周围做了一圈防护?你也做了一样的事。”我问道。
他向左走了几步:“看那里,有红石电路。”
“裸露的?”艾斯梅问道。
安东并没理会艾斯梅,又向前走了几步。“那些是压力板,我敢确定。”他趴在地上,匍匐前进,朝房子的一侧望去,“没错,绝对是压力板,它们沿着这条路……”话音越来越小,他跑了起来,我们跟着他到了房子的一侧。从这里,可以清楚看到拉杆、陷阱门、压力板纵横交错,天晓得它们连在什么鬼东西上。它们构成了一座精巧的迷宫,把房子完完全全地包围起来。
“这孩子几岁来着?”
“十一岁。”艾斯梅说。
“他是个天才。”安东的语气相当严肃,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。
“A.J.有更多的时间在他自己的手中。”艾斯梅说。
“比咱们这几个躺在病床上的病号的时间还多吗?”我问。
“尽管他岁数比咱们小,但是A.J.住院的时间却比咱们谁都长。”她说。
“噢,这太残酷了。”我无法想象,几乎一生都在和病魔抗争是种怎样的感觉。娜伊医生告诉我爸妈,我得在医院观察三个月,然后再到康复中心住半年。我心里已经准备好在医院过圣诞节了。我会错过高一新生的学习生活。
我摇摇头,查探着这片陷阱区域,我们得过去。“朗尼,我觉得即便是你,也做不出这样的陷阱吧。”我低声说。
朗尼在房子的后端拖着脚走路,就在我们附近,但后来他转身离开了。我跑过去追上他,把他赶回到我们身边。
艾斯梅默默地看着我把他弄回来,又把他挤在我们两人之间,让他无路可逃。
“如果朗尼永远这样,怎么办?”她问道,“之后怎么办?”
“他不会的,”我说话的口气比我的内心更加自信,然后我补充道,“我会确保这一点。”
“怎么确保?”她问。
“我是他最久的朋友,”我说,“如果有人能把他带回来,那一定是我。”
“问题是,你从哪里把他带回来?”
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,”我说,“无论从哪儿,我都会把他带回来。”
她迟疑了片刻,才点了点头,然后跟上安东走开了。安东指着A.J.的防御系统小声嘀咕着,就好像我和艾斯梅在听他讲解一样。他长篇大论地夸赞起A.J.的陷阱来,艾斯梅不置可否地“啊哈!”了一声,安东竟然又从头讲起。
我记得我有一把怪物掉落的铲子,于是在我们绕回房子正门的路上,我用它挖起了雪球,到下界要塞时我会用它们攻击敌人。
“所以,”我说,“咱们怎么进去?”
“我相信我能弄明白,”安东说,“但我需要些时间。”
“咱们知道哪里不能走,”我说,“任何有红石电路的地方都会成为问题。”
安东轻笑着摇了摇头:“你可真是只小菜鸟!你认为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孩子会不知道要去伪装每个陷阱吗?”
“除非他没有。”我说。
“除了他想让你觉得他没有。”安东说。
艾斯梅哼了一声:“你的意思是这里有诱饵。”
“没错。”安东说。
突然间,她似乎像安东一样迷上了A.J.的陷阱。
“听着,这些都不能帮助咱们进去。”我说。
“给我点儿时间,”安东恼怒地说,“我会弄明白的,即使有诱饵。聪明的小孩。”
我又转到房子侧面。我相信安东最终会搞明白如何进入房子,但是从日出到现在已经有段时间了,我估计冰原的夜晚很快就要到来。我不希望怪物出没的时候,我们还站在外面。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种情况。如果没有保护,朗尼恐怕根本撑不过下一轮攻击。我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,所以我决定自己侦察。
这房子有好几层。在大约第五层高的地方,有一圈玻璃外墙,里面似乎有很多树叶,也许是个温室。下面的楼层统统没有窗户,我猜应该是防御工事。所以温室可能是房子里唯一用自然光源的地方。安东绕着房子转来转去,不停地自言自语,一会儿趴下,一会儿蹲着,从各个角度观察陷阱的迷宫,只能从这里进去。
“待在这里,别动。”我对朗尼说。我有一个想法,但这需要我独自去做。朗尼看着我,当我离开时,他并没有跟上来。我对他微微一笑,然后转身走向温室。
尽管我用了一分钟才看明白,但我很确定我找到了一条通往温室的清晰道路。如果我能精确地跟随它并且不触及地面的其他地方,那么我就可以爬到房子的侧墙上,然后打碎一个一楼的方块并进入楼内。我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跳上了一个覆盖着积雪的方块。
什么也没有发生,于是我跳到下一处,也没有触发陷阱。我笑了,回头看向朗尼,他仍然站在我离开的地方,看着我成功地闯过A.J.的诱杀装置。
“停下!”就在我跳向另一个方块时,安东大声喊道。他和艾斯梅朝我跑来,在我落地的瞬间,时间似乎都放慢了。我并不是听到,而是感觉到了隐藏的压力板。然后时间加速了。
没有太多时间做出反应。
艾斯梅抓着安东,把他拖走。
我转过身,顾不得会踩到什么,奔向朗尼。我们倒在地上,滚向一旁,但还是不够远。
A.J.的陷阱声势浩大。一连串燃烧的箭射向我们。大部分插入了地面,焚烧着周遭的大地,也有几支射中了我们。锋利箭头的刺伤已经够糟了,但还有火……我开始往前爬,但朗尼却坐着不动,有三支箭射中了他的腿和手臂,我试图把他拉走。又是一波连射的箭雨,我双臂抱头,抱着最乐观的态度。接着是一系列的爆炸,巨大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。我们四人刚从废墟中爬出来,身后的地面就像陷阱门一样打开了,并消失在熔岩湖中。
这是我在游戏中第一次真正感受了什么,这感觉并不好。我意识到这可能是待在游戏里的时间太长造成的影响。我的思想创造了那种并不存在的感觉,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。我不能走,现在不能。
我继续爬回雪堤,谢天谢地,箭的火焰熄灭了。没等艾斯梅和安东爬到这里,我们又遭遇了第三轮空袭。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火球,落下来却像是黑色的冰雹,又快又坚硬。它们陷入地面,融化在雪中,发出咝咝的响声,然后炸毁了泥土方块。我把朗尼拉到了雪堤上,并试着把艾斯梅和安东也喊过来。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放声大叫,而他们谁也没动,也许他们动不了。我不知道。我突然想到,也许他们的听力也受到了第一次爆炸的影响。
我把朗尼拉到小丘的另一侧,作为掩护。一只方块手撑起了雪块,当作庇护所的顶棚。艾斯梅重重地摔倒了,接着是安东。她对我说了些什么,但我听不到,她看起来像在大喊大叫。安东的脸因疼痛而扭曲,只有朗尼显得比较平静,尽管他身上也有好几处鲜红的伤口。
过了一会儿,艾斯梅又强撑着站了起来,看着岩石。她转身跟安东说了些什么,安东点了点头,然后把身体往右挪了挪,好看清房子。安东又点了点头,然后艾斯梅把他拉了起来。
我挤出来,看着A.J.的房子。触发器全部停止发射了,但是之前我跳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大坑。我轻轻地拉着朗尼一起来勘察破坏情况。令人惊讶的是,尽管坑口很大,但房子完全没有损毁的迹象。我不得不承认,这个孩子确实。是个天才。他将来可以去干爆破!
我们四人目光呆滞、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坑边,直到艾斯梅走到我身后,把我推进洞里。我摔在一块石头上,一块碎片扎进了我的肩膀,我又滚到了下面一层,幸好在掉进熔岩湖之前停住了。我跪了起来,仰起头。艾斯梅冲着我尖叫,但我弄不懂她在说什么,尽管如此,好消息是我又能听见声音了。在游戏中身体复原的速度令人难以置信,要是在现实中也能这样该多好。
我不傻。一直等到艾斯梅离开,我才爬出去。
当我爬上来时,朗尼是唯一一个在大坑边等着我的人。艾斯梅和安东坐靠在我们曾用作掩护的那个雪堤上,互相交谈着。朗尼把手伸过来,轻抚着我的手。我看着他的眼睛,寻找着现实中的朗尼的影子。他歪着脑袋,而真正的朗尼在等我弄懂某件事时就会摆出这个姿势。我知道那是什么。总有一刻,我不得不面对艾斯梅和安东。
最好能把这件事给了结了。
我带着朗尼朝他们走过去,朗尼是我的后援。“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。”我说。
艾斯梅抬起头,眯着眼睛,问道:“为什么?”
我不知道她的意思,所以我等了一会儿。
她站起来。“你为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?”她问。她边说边走向我,在她说完整句话时,她就站在我面前。
我向后退了一大步:“我怎么能知道?”
她笑了。安东皱起了眉头,而朗尼还是那样歪着脑袋看着我。
“我正在想办法,”安东说,“你可以耐心地等一等。”
我本可以给出很多种好的回答。我可以说“我知道”“我很抱歉”,甚至“你说得对”,又或者“我可能是个大白痴,如果你们把我抛弃在这里,我也不会因此而生气”。但是,“你永远也弄不清楚”却从我嘴里冒了出来,我说:“我要给朗尼找个安全的地方。”
安东艰难地站了起来,狠狠地瞪着我。艾斯梅站在他旁边,支持着他。如果他此时想暴揍我一顿的话,艾斯梅肯定会帮忙。我看到她的眼底满是愤怒的火焰,可是他们还是朝房子走去。
“有什么意义?”她问,“根本不值得。”他们离去时,她让安东靠在她的肩上。
朗尼看了我一眼,就在他们绕开坑口时,朗尼开始追赶他们。我沮丧地长叹一口气,才跟上他们。
安东仔细检查了木门和门框,他似乎认为它也有可能爆炸。这一次,我耐心地等着,我已经吸取了教训。然后朗尼推开了安东,打开门,走进了房子。
我畏缩不前。
什么都没发生。
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朗尼站在一个大房间里,回头看着我们,好像在鄙视我们有多么愚蠢——竟然会认为一个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屋外建防御工事的孩子,仍然需要在门口再做一个陷阱。
安东显得很恼火,可他还是走了进去。我跟着艾斯梅的脚步,一点儿也不差,我不想制造更多的麻烦。但是当我们跟着安东小心地在一楼的房间里走动时,我们都渐渐地放松了下来。A.J.的房子像是一间恐怖欢乐屋,只有为数不多的实用物品。
完全符合十一岁孩子的幻想。
第一个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大壁炉正在噼啪作响,另一个角落有一条瀑布正在流淌。一面墙边放着书架和一张带台灯的桌子。我拿起一本书脊上写着《规则》二字的书,上面说道:
1.不要和鸡玩。
2.不要碰拉杆。
3.不要去四楼。
4.不要用梯子。
我大声读出来,好让大家都能听到。朗尼走上几节台阶,进入隔壁的房间,但安东不等他走远就拦下了他:“等等。”他从朗尼身边挤上前去。隔壁的房间比第一间要小,一面墙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柳条箱。安东挨个儿检查了一遍,里面装着A.J.的物资。对面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床,床尾旁边是通往楼上的梯子。
“不要用梯子。”我重复道。
艾斯梅却还是把手放在了梯子上,像是在测试它:“看起来没问题啊。”
“肯定还有其他方法上楼。”我说。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寻找着另一条通道,却只找到一扇后门通往下一个房间,那里是石头地板,两面墙壁上都有一连串的拉杆,安东认真地研究起来。
艾斯梅抬起一条腿,踏上梯子最下面的横杆,并把重心都放到了梯子上:“这样也没问题。”
“别乱动,”安东愤怒地低语,他怒目圆睁,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两个,“你们两个都给我待好了,一根手指也不要动!”
“一个像素都不动。”说完,我就忍不住想大笑,但是安东和艾斯梅都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,我立刻环顾四周,仿佛这里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数码风景。我转向朗尼,问道,“你想坐下吗?”
“你还记得坐下,不是吗?”艾斯梅挖苦地说道。
“嘘!”安东生气地说道,“我正在想办法弄清楚。”
“是的,坐下很分心。”我说。
“在游戏里被炸飞绝对会分心。”他说。可当他看到我冲他翻白眼时,他转为了小声嘀咕。
“他在外面已经防御得那么好了,你真的认为他还会在屋里设置陷阱?”我问道。
“无所谓啦,”艾斯梅说,“你快点儿想,否则我就要上梯子了。”
“不行,你不能上。”我说。
“你也会想要爬梯子的。”她指着窗外说道。
窗外,天色渐渐变暗,这并不是最糟的事。不是。最糟的是一大群僵尸包围了整栋建筑物和爆炸的大坑,它们似乎都在看着我们,并不断靠近。肯定是我触发陷阱的爆炸声让它们知道了我们的位置。这次真的来了很多怪物,有好几十只,也没准儿有上百只。一排排怪物正在朝我们走来。
我看着安东说道:“快点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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